《西游记》是中国古代第一部浪漫主义章回体长篇神魔小说。明刊百回本《西游记》没有作者署名,而据清代学者吴玉搢等的考证,认为《西游记》的作者是明代吴承恩,这个说法应该是比较可信的,现代学者也认为吴承恩是《西游记》的主要作者,如胡适和鲁迅等曾论证《西游记》作者就是淮安人吴承恩。
《西游记》是中国古代神魔小说的经典之作,其小说艺术达到了古代长篇浪漫主义小说的巅峰。
该小说非常精彩地描写了唐僧师徒四人经长途跋涉,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而到西天取经的故事,以此来作为故事的主要发展线索。作者以“唐僧取经”这真实历史事件为蓝本,使这部神话小说有了一个坚实的起点,接着,作者发挥超常的想象力,对取经故事着意进行渲染,将大量的佛教、道家的传说、轶事融入小说中,演绎了神、仙、魔、怪的妙趣横生的故事。而作者所执意表现的却是现实主义的艺术理念,是对人生奋斗故事颂歌,是对黑暗政治和社会制度的讽刺,是对现实生活事态世情的揭示,是启发人们对于人生真谛的感悟。
《西游记》作者巧妙地将魔幻故事与批评讽刺结合起来,书中有对于神仙、魔怪的滑稽描绘,有严肃的批评,有善意的嘲笑,还有辛辣的讽刺,在妙趣横生的故事中,蕴含着十分尖锐的讽刺,令人发笑,而在发笑之后又往往会陷入沉思。
有人说,《西游记》是古代长篇浪漫主义小说的巅峰之作,是浪漫主义小说的杰作,是中国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开拓者,这是很有道理的。《西游记》的一些讽刺手法,让读者联想到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将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宗教典故等神秘奇幻的因素融入小说中,巧妙地糅合了现实与虚幻、神魔与讽刺,展现出一个瑰丽奇妙的想象世界,又能让人如梦初醒、醍醐灌顶。
《西游记》作为中国古代神魔小说的经典之作,与描写战争谋略和政治较量的《三国演义》,与描写江湖侠义和揭露社会黑暗的《水浒传》,与描绘末世家族沉浮和世情人生的《红楼梦》并称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西游记》以其魅力非凡的神魔故事,讲述了唐僧师徒四人取经的曲折历程,因其故事通俗有趣,其情节奇幻妙趣,其表述明快而滑稽,自问世以来在民间广为流传,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欢迎。
第一,《西游记》所表现的讽刺现实、批判黑暗社会的文学态度与作者吴承恩的经历有密切关系。
吴承恩字汝忠,号射阳山人,系淮安府山阳县(今江苏淮安)人。他生活在明代中叶,约在公元一五00年至一五八二年间。随着经历的不同,吴承恩在不同时期的思想意识有所不同,而最终是站在对于封建黑暗社会的批判立场上的。
少年时期,吴承恩发奋读书,努力研读经典,想博取功名,通过科举进入仕途,以便能光宗耀祖。他出身于一个由文职小官僚转变为小商人的家庭,他父亲文人经商,买卖做得并不好,所以,做父亲的总想让儿子能考取功名。
可是,吴承恩于嘉靖十年(1531年),初次至南京江南贡院参加乡试,但却名落孙山;他又于嘉靖十三年(1534年)、嘉靖十六年(1537年)两次到南京考试,但同样是没有能考中。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吴承恩撰写了《西游记》初稿。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他到南京国子监读书,第二年,他补得了一个岁贡生,到北京待选官职,但却没有能被选上。至嘉靖三十年(1551年),吴承恩才接任河南新野县知县,当上了七品芝麻官。
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由于他家里贫寒,母亲年老,他至浙江长兴任县丞,离家近一些,此时,他结识了朱曰藩、徐中行和嘉靖状元沈坤等,经常饮酒吟诗,过着文人雅士的生活。
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吴承恩被调去任潞安府(今山西长治)通判,但一年后,被人诬告而回到了家乡,过着归隐的生活。之后,正一度于隆庆二年(1568年)任蕲州(今湖北蕲春)荆王府纪善。而从隆庆四年(1570年)开始,他便离开了蕲州回到家乡,倾尽全力,修改他的《西游记》,万历元年(1573年)完成了《西游记》。
吴承恩天资聪明,且勤奋好学,但他兴趣很广,喜欢绘画、书法、填词、弈棋等,并且爱好看神仙鬼怪方面的书,对《百怪录》《酉阳杂俎》等民间小说或野史特别兴趣。这兴趣广泛或许是他科举难中的原因。
中青年时期,吴承恩在科举场上不得志,靠得了个“岁贡生”而进入官场,而底层政坛生涯并不那么顺利,他志高清敖,与官场的势利之徒难以为伍,对官场的权利之风很反感,对炎凉世态很失去,这也曾激起他的改良想法,他提出了行“王道”,张“德治”的政治主张,希望以此来革除官场弊端,但一个小官吏,自然是无法实现这一理想的。
到了晚年,他逐渐失去了改革官场弊端的理想,转向了对腐败官场和黑暗社会的批判。他以小说为武器揭露封建社会的丑恶现象。吴承恩在政坛不顺,与他性格倔强、不愿阿谀奉承有关,有才学有傲气的人很难在官场混得开,他六十多岁还在小小的长兴县丞的位置上,并且还当不下去,因“耻折腰”而拂袖归乡,足见他是很不适合于官场的。
对现实的不满,对官场的厌恶,对黑暗现实的深恶痛绝,使吴承恩思考着用小说来表达他的批判态度。于是,在晚年,他修改了他的《西游记》,不再留意官场,不再想改良了,而是执着于对封建王朝丑恶和黑暗进行批判和讽刺上。显然,《西游记》的批判立场与吴承恩晚年的生活态度有密切的关系。这也是《西游记》为何有严肃的批评、有善意的嘲笑和辛辣的讽刺的原因。
第二,《西游记》表现了一种对封建制度黑暗现象的深刻批判态度,小说中充满了辛辣的讽刺。
表面上看,《西游记》讲的是一位执着的高僧带着四位徒弟历经八十一难斩妖降魔而取得真经的故事,讲述的是奇幻的故事,说的是神仙魔怪的趣事,其实,故事却蕴含着严肃、深刻、尖锐的批判和讽刺意味。
唐僧的四位徒弟就很“怪”,很有幽默意味和讽刺意义。
“美猴王”孙大圣,原本是孕育于花果山顶上的一块仙石。这石头因长期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因而石头便成了一只很有本事的石猴。这石猴发现了花果山上的水帘洞,便占洞为王,被众多猴子尊奉为称“美猴王”,他发现天地很大,便出去寻本领,于是,他被菩提老祖收为弟子,习得了极高的本领。而这猴子自恃本领高强,闯东海龙宫,夺得了“如意金箍棒”,并持棒自封为“齐天大圣”,进而大闹天宫,将十万天兵天将打得落花流水。一只石猴,闹翻了天堂,天将神兵奈何不了他,石猴这不惧天不惧神的造反精神,表现一种挣脱束缚的自由精神,让人感到非常过瘾。
天堂之王玉帝很无奈,只好请来西天如来佛祖帮着对付孙猴子,而如来属佛界,毕竟神通广大,招数胜于玉帝,他施佛法,将孙猴子压在了五行山下,一压就压了五百年。
显然,高高在上的统治集团,是不容易有不驯服者造反的,即便是很有本事的“齐天大圣”,即便是已经让玉帝惧怕的孙悟空,也不行,终于,玉帝与如来、观音联手,制服了孙猴子。
后来,对孙悟空强压不成,便采用收复的方法,让观音菩萨出面,既许诺换以金身,又动用紧箍咒,劝悟空度入佛门,条件是孙悟空必须辅佐他的新师傅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至西天取真经。这是一种以发挥悟空的本事又使其经历磨难的方式来对造反者进行降服的妙招。玉帝对悟空无招,如来出硬招,而观音用妙招,使悟空走上了度入佛门之路。最后,悟空助唐僧取得真经,修成正果,被封为“斗战胜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最终成了顺服的金身真佛,归顺了佛界。
强势集团(玉帝、如来)为了维护其统治秩序和利益,是决不允许违逆者的,即便是像“齐天大圣”孙悟空这样一位敢于闯龙宫、战地府、大闹天宫的敢斗敢战的石猴,最终也只能顺服,成了“斗战胜佛”,其实,悟空是“斗败顺服”。
猪八戒又名猪刚鬣、猪悟能,他原为天宫中的“天蓬元帅”,掌管天河水军。因在王母瑶池蟠桃宴上喝酒醉了,逞雄闯入广寒宫,企图调戏霓裳仙子,霓裳仙子不依从,心中十分不悦,后纠察灵官知道此事,奏明玉皇,玉帝盛怒之下,将“天蓬元帅”贬至尘世,而“天蓬元帅”投错了胎,成了一只野猪,后修炼成精,长成了猪脸人身模样。他有投胎前一些记忆,又带着玉帝赏赐的兵器,同时,还保留着好吃懒做、好、贪小便宜等特点。他胆小,他手握“上宝沁金钯”,只会天罡数三十六变,本事不大,经常偷懒、躲避,但关键时刻,他也能挺身而出,助悟空,保师傅。
猪八戒好色,调戏美仙女,被玉帝处罚而成立猪,他的“猪性格”很突出。他惧强而不欺弱,好色而不歹毒,喜欢美女很痴情,对师傅师兄师弟也很真心,他虽有好色好吃懒做等缺点,但并不令人讨厌,反而有些可爱。在天庭,醉了追求美色,却成了猪,这天条也太无情了。
沙和尚又名沙悟净、沙僧,他原为天宫中的卷帘大将。他因在蟠桃会上不小心打碎了琉璃盏,因此而惹怒玉皇大帝,被贬入人间,在流沙河畔当妖怪,受万箭穿心之苦。可见,天堂与人间一样,虽为“卷帘大将”,实际上只是一般的小天神,打碎了一个琉璃盏,便要承受万箭穿心之苦,这天规也太严酷了。沙和尚忠厚老实、忠诚尽责、任劳任怨,实诚人的代表,如此好人,竟因犯了小错而被玉帝所不容,可见,天庭比人间更不公平。
白龙马又名玉龙,原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他因纵火烧了殿上的明珠,被他父亲父以忤逆罪告到天庭,因而被玉帝派人打了三百下,悬吊半空中,等候处理。观音菩萨赴东土寻找取经人半路遇到玉龙,向玉帝求情救下玉龙,给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当脚力。龙宫也很无情,西海龙王将自己的儿子告到天庭,而玉帝对他又是打又是吊,明显视其是罪孽深重,若不是观音还有点善心,玉龙就惨了。其实,基本是观音求情了,玉龙仍由“龙”变成“马”,任人骑乘,一条飞龙,变得只能四脚走路,辛苦非常。由此可见,龙宫也好,天庭也罢,规范严酷,冒犯不得,否则,代价太大了,统治规制是非常无情的。
《西游记》表面上讲的是西天取经的故事,是降妖除魔、罚罪神赎罪归佛的故事,也是宣扬佛学的故事,其实,仔细阅读进入,便会发现,它却是一部很有妙趣的讽刺小说。
比如,玉皇大帝统治的天宫、如来佛祖管辖着西方极乐世界,而天宫也好,极乐世界也罢,在作者的笔下,只不过是人间统治秩序的写照。作者借其对天宫和极乐世界的描绘,来揭露人间社会封建统治秩序黑暗现象的本质。玉皇大帝一点也不称职,酷罚严惩,苛政残酷,只知道严酷统治,一点善心也没有;而且,他昏庸无能,悟空大闹天宫,他被吓得够呛,对于以小儿心肝当药引子的冒充丘国国王的妖怪,他视而不见,而对摔破了玻璃盏的“卷帘大将”,却将让其入尘世万箭穿心。他治天无能,偌大一个天宫,手下有十万天兵天将,却挡不住石猴子的一条金箍棒。
再如,如来佛祖所管辖的西方极乐世界,对不服管教的孙猴子,让观音耍阴招,用紧箍咒来约束,所用的办法,一点儿也没有“佛性”;在如来眼皮底下,经常容受经书的神佛索取贿赂,其贪婪之心胜于尘世的贪官;唐僧取经路上所遇到的妖魔鬼怪,大都与天神或大佛有所瓜葛,如青牛精是太上老君坐骑,金银角大王是太上老君的童子,狮驼岭三魔王均与象征着与象征着智德、正德的文殊菩萨和象征理德、行德的普贤菩萨甚至如来佛祖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而这神佛与妖怪互护,被作者用来揭露人间社会官官相护或官盗勾结的黑暗现象。
又如,有人说,孙悟空战妖降怪,其实都是打不赢的,最后是靠走后门请观音等出手,才打赢妖怪的。取经路上,九九八十一难,悟空每逢遇到妖魔鬼怪,常常就用三招,第一招是耍大牌,亮名号,老喊着“俺老孙当年大闹天空”等等,想以他正经有的威风来吓倒妖怪,但妖怪往往不服;第二招,拿出他向菩提老祖学来的“大品天仙诀”“地煞数七十二变”“筋斗云”等本事,与妖怪进行拼杀,但往往没有能取胜;第三招,对妖怪没有法子,孙悟空只好走后门,找到观音或其他天神、佛祖或大仙,靠背后支持的力量来制服妖怪。如唐僧师徒到万寿山五庄观,悟空等偷吃人参果,并推倒仙树,而唐僧等被拿获,是观音应悟空之请,用甘露救活仙树,才获得走脱;再如,牛魔王之子红孩儿据守火云洞,欲唐僧来吃,而悟空惧其三昧真火,只好请观音帮忙,让观音降伏了红孩儿,收其为善财童子,唐僧师徒才得以走脱。
在《西游记》故事中,妖怪多是单打独斗,而悟空却靠着背后的强大势力来对付妖怪,这公平吗?在作者看来,现实社会本来就没有公平,所以,就连孙悟空也不可能按照公平原则来竞争,这不是非常深刻的讽刺吗?
第三,《西游记》表现出一种鼓励积极进取,坚持不折不挠、勇于奋进的励志精神。
人生的经历原本就是很曲折的,前进过程中都会遇到曲折,关键在于能持之以恒、奋斗不止,才能到达目标,实现理想。
无论是唐僧,还是悟空、八戒、沙僧等,取经路上,都会遇到九九八十一难,只能不畏艰难险阻,勇于降妖降魔,执着进取、百折不回,才能取得真经,修成正果。
唐僧、孙悟空等那种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那种勇于打败一切妖魔鬼怪的大无畏气概,反映了一种执着奋进的精神。取经路上,降妖伏魔的过程中,需要勇气,需要胆识,需要智慧,需要持之以恒的信念,才能战胜贪婪、凶残、阴险、狡诈和邪恶,克服自身的弱点,对手的阴险和凶恶,以及前进道路上的种种障碍,到达既定的目标,实现自己理想。《西游记》是一部极好的励志小说。
《西游记》描写唐僧师徒经历了八十一个磨难,才最终取得真经。这就是要求有理想的奋斗者一是要执着坚持,能不畏艰险、锲而不舍,能屡败屡战,永远盯着目标前进;二是不能半途而废、虎头蛇尾,只有百折不回,才能最终实现理想。唐僧师徒的取经精神,是非常可贵的为理想而奋斗的精神。
人生道路上,常常会遇到“九九八十一难”,而放弃了就永远无法达到目标,就无法实现自己理想。遇到磨难就退却,遇到挫折就不敢往前,这等于是被“妖怪”吃了,当然就无法修成正果了。
人活着,总要往前走,哪怕再多艰险,有再多压力,甚至遭受折磨,历经险境,也永远不能放弃,闯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不退缩,不逃避,这本身就是人生体验,就是人生的成就,就是人活着所显示出的意义。历经艰险,更能体现人生的价值;顺风顺水的旅途,往往是很乏味的,人是在奋斗中去体现价值的。花果山虽美,但对于悟空来说,没有降妖伏魔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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